“哦~!”
皮兰港步行街的某处,一家小小的猫咪咖啡馆里,萤火虫正被一个年轻女士细细打量。
“好漂亮。”挤在萤火虫身边的那位女士不禁叹道,随后看向晓军“这是你给她买的吗?”
“嗯。”晓军点点头,手捻着小勺不停搅拌咖啡。当然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——
“特Ⅳ型驱逐舰,夏雾!”
方才对座的那位女生如此自我介绍道。也亏舰娘是有敌我识别。不过就算萤火虫不说,自己也不用“心”察看,他也还是能凭肉眼认出这位舰娘。
毕竟,不论是在军校的教材里,还是面向大众的报纸上,都登过她清晰的照片。
虽然是叫“特Ⅳ型驱逐舰”,听着像是之前还有其他型号。但其实,她,正是帝国首艘建造(复制)成功的、拥有实际作战能力的舰娘。她的出生,才正式吹响了人类反击深海的号角。
而那名与她同行的、看着有些“脱线”的年轻女士:
在舰娘投入使用后,帝国首次取得大捷(也就是北方舰队反击)的那段时间,研制舰娘的核心团队的集体合照曾经在报纸上刊登过。她就在那张合照的左上角。而照片下,就印有对应的名册——
铃兰。舰娘研制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,也是帝国研究院中最年轻的女院士。
“诶,这个是什么呀?”铃兰牵起萤火虫的一只手,端详起手套背部那散发淡淡白光的“宝石”。
“这个,老板娘说是‘魔法宝石’……”萤火虫弱弱地吐出一句。
“‘魔法宝石’?诶~”铃兰牵着萤火虫的手腕轻轻晃动,那手套背的水晶饰品居然真的散发出些许白光。“哦哦哦!”看到这番景象,铃兰的眼睛好似放出光芒。
萤火虫则不停地挪动身体,她此刻被铃兰的热情逼得几乎退无可退,快把只坐长椅边缘的晓军给彻底挤出去了。
“好了,铃兰大人。”夏雾终于说话了,之前她也被晓军那暗棕的冷眸盯得不敢抬头。也就在萤火虫说到手套背的饰品时,晓军才稍稍转移视线,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。而现在看着自己同僚的这副样子,她终于也忍不住言规劝。
“不好意思、不好意思。”铃兰坐回夏雾旁,但仍追问。只不过目标转移到了晓军身上。
“嗯,那…晓军中尉,您怎么想到给舰娘买衣服呢?”比起刚才,铃兰似乎更好奇这个。夏雾也抬起脸,瞄向晓军的侧脸。
“额,这个…”晓军稍作思考“冬天嘛,她没有什么冬装私服,就买了。”
“那怎么没给自己买冬装?”铃兰问。
“因为我们去的是女装店。”晓军抽笑几声。气氛突然陷入微微的尴尬,但铃兰那看着有些大条的态度很快将其冲破。右肘搁在桌上,掌心撑住脸,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:“但舰娘的身体,不担心这种温度啊。”
晓军轻轻抿了口咖啡,微微沉吟,故作正经道:“因为,我觉得她冷。”
“噗!”铃兰嗤笑出声,连忙抬手遮住脸“不、不好意思…哈哈哈…”铃兰看着乐不可支,晓军则满脸严肃,搞的周围两个少女不明所以。
(“你这算个什么理由?”)
(活跃气氛而已。)
(“哦…那真不愧是你。”)
“咳咳。”晓军轻咳两声,回来继续解释“其实,就算舰娘因很多因素,在抗寒方面比人类强得多。我觉得也不能不做些…嗯,怎么说,保护措施?抱歉,我不太会表达…”
(“*粗口*,什么‘保护措施’,你这话很有问题啊!”)
(我都说我不太会表达了!)
(“那你就不要乱说啊!很容易被误会的!”)
“不不,我已经理解您的大概意思了。”铃兰拭去眼角的泪珠“确实,就像‘防水电话’不是给人放在水里打的一样……”
“但,为什么会给她花那么大一笔钱呢?”仅靠看萤火虫身上的情况,铃兰也大概猜出这些衣服必定不是流水线的量产货。再上手摸几下,铃兰甚至作出“这必是出自某知名大师”的判断。但还不到晓军解释,一旁的萤火虫小心举起一只手。铃兰略感惊讶,但仍点头示意。萤火虫便把那家服装店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“这里还有这样的店?”铃兰似乎不敢相信。
晓军放下早就空了的杯子,告知其店铺地址,再说:“铃兰院士,您要是有空,可以带夏雾一起去看看。”
夏雾突然被点名,一脸茫然,随后赶忙摆手:“诶?这、这个就不用了吧……”
“有什么关系嘛!等我发工资了就带你去看看。”铃兰笑道,同时一把搂住少女的细腰,夏雾脸上瞬间就泛满羞红。
服务员很快就把甜品一一端上。比起铃兰那边的各种花样,晓军这边就单给萤火虫要了盘千层酥,他瞟上一眼那撒满糖霜、涂盖几层快要溢出的粉红奶油的面酥后,便默默将其挪往萤火虫的方向,自己则继续搅新倒的咖啡。自觉应该是要错了,同时也感叹这家菜单居然没有封面“诈骗”。
铃兰朝晓军与萤火虫眨眼“你们要的也太少了吧!来,我们这边随意拿!”
萤火虫看向晓军,虽然他微微点头表示许可,但萤火虫仍不怎么敢伸手。铃兰又向一旁使眼色,夏雾向萤火虫介绍起桌上甜品,并将其挪向对方。
其实晓军压根不知道菜单上那一列列甜品到底有啥讲究,萤火虫则更不懂,背后那家伙也一问三不知。索性就随便点了些以前听过名字的。只是三个小小的千层酥居然要那么多钱,那还不如喝免费续杯的咖啡喝到饱。
接着就是这三个女孩子对甜品的清扫,那黝黑少年则很自觉的“隐身”靠边,静静等待。而应对邀请的最好方式,就是“吃过了”。
“诶,晓军中尉,会玩牌吗?”铃兰边擦手抹嘴边问“扑克怎么样?”
见少年点头,铃兰则再招呼要来一副牌。晓军自愿让她们先搓,自己负责发牌。
“哦?萤火虫会玩吗?”铃兰问。
“嗯,会一些,指挥官教过我。”
铃兰饶有兴致地看回晓军,只见此时少年微低着头,用那粗糙的手掌随意单切几下牌组;随后右手覆上,与左手弓起的四指配合,快速洗切,简单竖刷几下,便放牌回桌子正中。
“哇哦~晓军中尉,练过的呀。”铃兰有些惊讶,毕竟少年那长有不少老茧的双手居然能如此灵巧。单切很顺滑,洗牌也几乎没有带牌的情况,一切行云流水。
“已经很久没玩了。”晓军搓搓手,分开后又作几下抓握,摩挲指掌内的那些硬疙瘩,背后的关节上还有几个透着点淤黑,连他自己都有些嫌这双手。
他们早批次的少年班课程安排有点奇怪,虽说是有很多坐教室的理论课程,但除此之外还塞进许多体训和射击之类的训练,两者几乎霸满课表。量大还苛质,说是什么尝试改革。“快速培养全面少年军官,早日重整帝国海军雄风”。
但实际感觉就不仅是培养海军中下层指挥员,还要把他们塞进两栖战车去搞抢滩(帝国陆战队隶属帝国海军)。不少同学都被练伤甚至于差点练废,晓军自己也是勉强撑过来,免不了落下些毛病。
过看两年多后,课程又有所改动,体训占比再次下降。但那时他们这届已是毕业季了。加上中间有一年因为很多因素而没有招生,空出一届。他们成了空前也可能绝后的“小白鼠”。
看向牌局,萤火虫被铃兰连哄带拐的当上庄,被夏雾合着夹击正紧张得不行。几轮出牌转下来,萤火虫手上还捏着快十张牌打不出去。晓军稍微撇过头去看,几次想指点一下,但都被铃兰给“瞪”了回去。没办法,只能默默喝咖啡。
(“好嘛,你以后除了教她洗牌,还得教她打咯。”)
“连对。”夏雾手里的牌直接清空“不好意思。”
“输了洗牌哦!”铃兰拿起块饼吃下去,边嚼边起哄着,开心地像个小女孩“下一个、下一个!”直接点名晓军。
晓军微眯着眼,把白瓷杯放回杯盘,再顺滑推到一旁,整块桌布都没被带起一丝褶皱。举手再要续杯后,侧首小声道:“小莹,给整个‘花’的。”
萤火虫微微一滞,在对上晓军的眼神后便拿过牌。铃兰和夏雾还没反应过来晓军刚才说了什么,目光就被萤火虫吸引走了:
和晓军类似,萤火虫抓起牌后也是单切起手,细嫩的手指把牌精确地分隔成两或三份,简单左右叠洗;接着速洗,双手用上,前后左右几下,竟晃出点残影;最后单手把握,手指一动便展成扇,牌面向对面的两女短短展示后便迅速收起。
本来还想玩个花切,但她突然想到,自己只是在洗牌而已,就把整好的牌放回桌子正中。
“哦!萤火虫好厉害!”夏雾不禁发出感叹,两手不自觉地轻轻鼓着。
萤火虫的脸微微泛红,眼神飘向晓军:“没有,这些都是指挥官教我的。”
铃兰和夏雾都眼带讶色转向晓军,铃兰问:“你还教她这些?”
“嗯。”晓军不以为然“只要不影响到作战训练,有点爱好放松一下也没什么。”
“军营里很无聊的……”接着便吹吹咖啡“她学得很快,就几周就把我几年的都学好了。”
虽然最后那句念叨晓军把声音放的很低,但同桌的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。整桌微微沉寂,像是在等晓军。待他轻抿一口,再把杯放下后,铃兰才叫发牌。
晓军看完牌后直接叫庄。出牌时,大家都很安静。只有报牌与牌落回桌上的点点声响。晓军也不知为何,就着眼于牌局。默默从小单出,很快就被管住。仅转几轮,铃兰与夏雾就用顺、对与炸弹快速消牌,甚至有在相互争抢的感觉。转眼晓军,手上居然还有十多张。
“不要。”晓军撸着牌,眼看是劣势,仍不动声色。感觉胜券在握,铃兰便打破沉默:“那个,晓军中尉?”
“嗯?”
“你,快要输了哦。”
“嗯,还好不赌些什么。”晓军开个玩笑,但语气很是平淡,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波澜。
“话说,你对舰娘,是怎么看的呢?”铃兰决定不饶弯子。
“为什么那么问?”晓军抬眼看向铃兰“您说的怎么看,具体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就是随便问问,你对舰娘的看法,也就随便答答就好。” 铃兰直接对上晓军那没什么情绪流露的暗棕眼瞳“毕竟我是研制舰娘的嘛,也想知道自己的这些个孩子,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晓军闻言,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。回过神来时,只见她们的眼睛都盯着自己。
想了想后,就简单吐出一句:“就军事而言,她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革新。”
“还有吗?”感觉铃兰还很是期待。
“我很难说吧。”晓军空出的左手挠挠后脖,接着握牌的右手手指一动“炸弹。”,四张K一齐横飞出落下,压在夏雾刚打出的对牌。
“不要。”“不要…”铃兰与夏雾几乎是同时叫了pass,铃兰则继续追问:“很难说吗?”
“……”晓军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默默理着手中剩余的牌,整好后才再开口:“您和诸位院士在一个很复杂的新领域中,我不敢对您们的成果指手画脚。”
“这…没关系,可以随便说。”
“嗯。那您看看她,大概猜一猜。”晓军微微一笑,语气中难得有点淘气。铃兰与夏雾随着话头看向萤火虫,萤火虫则不敢对上她们的视线,有些害羞的看回晓军,似是在好奇理由也像在找庇护。
“飞机!”
晓军把手中先去展开的牌叠合成一摞,将其轻扣于桌上,再随着手的动作而慢慢地铺开。
“???”铃兰与夏雾皆是一愣,哪敢想晓军那十七张牌转眼间就全出完了。铃兰撑在桌上,仔细看牌堆。似乎过去半响后,突然联想到晓军刚才的话,便转眼看向萤火虫。
被铃兰那略带“杀意”的视线细细舔舐,萤火虫不禁向晓军的背后靠了靠,像鸵鸟埋头般躲开那视线。
铃兰声调突然高了起来:“原来你还教了她这些东西?”似是有些火气萦绕上来。
“没有!”晓军知道对方所指,肯定地摇头并随意摊手“因为我也不会。”
见气氛急转直下,夏雾和萤火虫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。
沉吟片刻,铃兰微眯着眼道:“这个,只要是能‘玩’好牌的,就能做到吧?”
“确实。”晓军坚定地对视道“但,我没教过,也肯定不会教。”
晓军轻勾起一边嘴角,似是在歪嘴窃笑,但这其实算是他善意的微笑。只是他不习惯两边嘴角一起勾起来而已,从小学就养成的诡异习惯。
“唔……”铃兰似乎接收到了少年的意思。双手抱胸再品起他的话来。夏雾正坐在旁,十指相扣,不断磨蹭着短裙翻起褶皱,萤火虫也稍稍探出点视线,小心地端详铃兰。
又是半响,铃兰微皱起眉毛,看回晓军:“所以,这回就是运气好咯?”
晓军还是那副歪嘴微笑,轻动肩膀示意萤火虫:“你刚才是怎么发牌的?”
“诶?就是,那样发啊……”萤火虫微鼓嘴巴,小声嘟囔着。像对铃兰那样的视线表达抗议。晓军转回来,再次向铃兰耸肩。
“诶~~~”铃兰的语气急速转弯,那轻快的感觉又涌上“十七张牌!你就直接全打完了?”
少年则无奈地摊手“其实我不怎么会打牌的……”
“那还玩扑克?”
“扑克魔术啊,萤火虫也会的哦!”
“哦?真的?!”
又是一百八十度转弯,萤火虫与夏雾只得四目相对,两脸茫然。完全不明白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经过。
…….
接近下午五点,晓军主动提出散伙。虽然看萤火虫的表演正是入迷的时候,但她们知道晓军他们只有两天的假期。也好,因为萤火虫也快不出什么新花样了,之前几周从晓军学来的东西,在这一两个小时就快被榨干了。
“嗯!!!”来到门口,铃兰撑着懒腰,身体竟发出阵阵声响,让她收回动作捂住腰肢:“哎呦、哎呦……”
“铃兰大人!”夏雾赶紧上来搀扶住,终于轮到她去“回敬”,摸起铃兰的细腰“是这里吗?您坐得太久了,没起来活动……”
待对方缓过来,晓军再开口:“那,就再见吧,铃兰院士。希望您工作顺利!”
晓军与萤火虫朝铃兰敬礼,铃兰站直后,夏雾才回礼。铃兰则轻声嘟囔着:“唉,如果真的顺利,我就不会来着了……”
但她也很快转过心情,脸上展出一道轻风来回报:“嗯,同样。”
“祝晓军中尉,武运昌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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